03 Jan

这一篇是接着《“美国优先”是全球化的合理延续》。

上一篇从情感的角度分析了全球化,这一篇是从理性的角度分析。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无缘无故的爱情。爱和恨是趋利避害的,而爱情则是盲目的意识形态。

诸国的精英之所以亲美,也是趋利避害的缘故,因为美国的软硬体制最能容忍大公司。而在资本主义框架下,大公司就是食物链的顶端。这一“美国的体制”,并非民主,而是自由,而且是对于精英尤其是商业精英的自由。

许多青年所津津乐道于的“幼稚产业保护”,那只是最低级的孵化大公司的方法,还残留着封建的兽印;19世纪德国的崛起,二战期间苏联的崛起以及21世纪中国的崛起,与其说是这三国自身的努力,不如说是超级大国制衡“老二”的结果,而“幼稚产业保护”在配合老大绞杀老二方面最具效率。但真正最高级也最根本的做法就是给予大公司改变规则的权力,也就是大公司不负责,“大而不倒”。说是大而不倒,其实还是有大公司倒了的,只不过谁“倒”谁“不倒”是不讲道理的,因为人的道理不是道理,上帝是掷筛子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AI在无指导的深度学习比有指导的非深度学习的情况下,效果更好,更智能。

但是,所谓资本主义框架下的前提是市场交换,而我接下来要强调的是竞争。所以我才说,爱恨都是有原因的,但是爱情本身却是盲目的。

在我看来,下一任霸主必须符合两个前提条件:

1)其人口必须能够布满一个大陆。

满足这一条件的,如今潜在国家只有中国的和印度,但是即便是这两个国家也尚未满足。于中国而言,除非她能同化整个东亚、东南亚甚至于中亚。于印度而言,除非她能同化整个伊斯兰世界辖下的中东。在这一过程中,中国最大的拦路虎是日本,因为当前日本的文化影响力不亚于中国;同理,印度最大的拦路虎则是以色列。对于中国大陆而言,开启副本的第一关就是台湾——朝鲜;同理,印度的门槛就是巴基斯坦——孟加拉。

2)其必须率先认识到巨型城市的重要性。

我说过爱情是盲目的,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资本主义框架下,离散的巨型公司才是食物链的顶端。而巨型公司的本质,就是“从摇篮到坟墓”的消费。与之相对,巨型城市则是“从摇篮到坟墓”的生产。所以说,资本主义尤其是重商主义往往产能过剩,而共产主义计划经济往往消费过剩。这种貌似背离初衷的现象,原因就在于盲目的意识形态,也就是资本主义侧重需求侧,共产主义侧重供给侧。所以资本主义是消费端浪费(消费主义),生产端节省(偷工减料);而共产主义是生产端浪费(严重亏损),消费端节省(省吃俭用)。

然而,巨型城市和巨型公司一样,是另一种盲目的爱情,只不过在当下资本主义弥漫的氛围中,更具竞争力,更能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罢了。


黑泽明曾说过,武士阶层,本来在明治维新以后也好,战后日本也罢,都是受日本人唾弃的群体,就好比中国的“打倒孔家店”。武士道之所以重获亲睐,除却他们这些艺术家的出于民族自尊心的涂脂抹粉,完全是西方出于意识形态的角度,需要这么一种文化抵制共产主义,给愤青的荷尔蒙一个释放的出口,大抵和当今西方白左宣扬伊斯兰文化的初衷差不多。当今世界能够抵挡儒教文化魅力的,唯有伊斯兰文化。

特朗普依靠基督教价值观的最后挣扎注定是软弱无力的,就好比昔日蒋介石妄图凭借儒教的“四维”抵挡共产主义一样,只有在掌握国家机器时尚能勉强裱糊,在实际操作层面不堪一击。你宣扬儒教,需要给地主减税;反之你宣扬”打土豪,分田地“,能从农民那里获得兵源。很明显前者在亡国前不可持续,后者在建国后不可持续。

同理,我虽然强调了巨型城市在成为超级大国(或曰超级文明)道路上的重要性,但其初始或许是“避难所”这种极其不着调的产物——即在核打击下能够持续生产的城市。


我一向是反对摊大饼式的特大城市的,本文为何又要提倡巨型城市呢?巨型城市和布满大陆的”昭昭天命“之间又有何联系呢?

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危机的屡次实践告诉我们,股市、债市等公开金融市场和不动产是联动的。换言之,钱并不是从股票和债券里消失了,而是转入了相对廉价的房地产市场。当经济回暖,这些不动产又作为抵押重新进入公开金融市场。也就说,不动产是股市和债市的锚,这也是重农主义和重商主义在当今资本主义框架下的结合点,即土地扬弃其产出以换取信用,货币扬弃其信用以换取产出,如此置换便在”一个周期内“实现土地和货币的双重增值。这一结合是由凯恩斯主义实现的,代价则是在”两个周期间“发生土地和货币的双重贬值,美其名曰”泡沫破裂“。

我说过,房价是由其所提供的公共服务溢价决定的,而公共服务又源自该城市的税收,所以解决这一周期性矛盾的根本方法就是提高城市的生产力。而当今”摊大饼“的特大城市,就是在降低城市自身的生产力,因为其城郊的公共服务成本大于产出。换言之,巨型城市的单位面积GDP要更大,也即实控的生产范围要更大(环都会带不隶属于其他同级行政区划)。这种控制,不是简单粗糙的以注册地寄名挂靠为代表的“金融控制”,甚至不是“去产业化”的只保留金融服务业,而是实实在在的控制。以农产品的为例,就是巨型城市中的控制中枢,掌控”从土地到餐桌”的全过程,这一过程甚至于不能容忍大宗商品期货交易的存在。以崔永元真面为代表的诸多学校食堂价格低廉的原因就在于此,只要流量是真实的,消费人数比消费额更重要这一规则并未失效。我所描述的巨型城市,就是一个能容纳上亿人口的城市外包围着有一省面积之大的“无人区”。


资本主义框架下,国家的崛起仰赖于中产阶级(封建主义时代的中小地主)的减少,而崛起国家的稳定则取决于中产阶级(资本主义时代的中小企业主)的增加;共产主义框架下,国家的崛起仰赖于中等规模城市的减少,而崛起国家的稳定则取决于中等城市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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