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Oct

一般谈到政治家,有三重含义,分别是政治、政策与权斗。

大众熟悉往往是权斗和政策,这不是因为大众肤浅,而是因为资本主义代议制的特点就是政治家由资本家兼任。全球化更进一步加剧这种状况,管理全球的政治家由华尔街的资本家担任。这个道理,中国人应该很熟悉,汉初郡国并行制的时候,诸侯国的实权是掌握在国相手里的,而国相又是听命于长安朝廷而非诸侯国王的。


这就是为何当“逆全球化”的时候,民粹强人层出不穷,因为代议制的议会,从设计之初就无法容纳足够的政治家。在英国,一战之前有上议院;在美国,二战之前是小政府。如今,英国上议院最后的司法裁判权也被“最高法院”所取代,美国自尼克松更是前所未有的大政府。当全球化继续推进的时候,资本主义扩张的利润还能容忍这种政治制度原初设计上的“瑕疵”;可是当“逆全球化”发生的时候,这些权力就不可避免地溢注到行政分支,而非返回立法分支。


什么是政治,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韩国瑜在高雄的财政政策。韩国瑜最近推出了一个40年房贷计划(我以前开玩笑,以后人刚还完房贷,就要以房养老吐回去了,这就是拜物神教坍塌的第一步,服务替代实体,信用替代货币,经验唯心主义在这个过程中又可以像奥派一样凭借扣帽子风光几十年,就像程朱理学扣别人帽子一样)。这样做被认为是推高房价的罪魁祸首,如果不增加土地供应,的确如此。但是,与此同时,韩国瑜又以低价加快土地出让速度,然后就被攻击债留子孙。

在这里,我看到了政策家和权斗家的完美合流。香港的萧若元曾沾沾自喜,港英每年的卖地速度趋于平均,这种“匀速直线运动”被视作港英土地规划的高瞻远瞩。可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如果你挤牙膏的速度远远小于牙膏总量,那么根本用不着什么数据经验支持的高瞻远瞩,就可以完全达到“匀速直线运动”。英特尔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做的,直至他们遇到了华为;波音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他们甚至没遇见任何竞争对手就自爆了。另一方面,纳税人或股东又得为这种“高瞻远嘱”背后的实地调研和数据分析买单(让我想起那个硅谷卖PPT宣传簿打印纸发财的笑话,和一百年前给淘金人卖挖金工具发财如出一辙)。所以,从港英高瞻远瞩的土地供应规划里,我只看到凭借霸权吃老本妄图继续强占香港岛五百年的无耻。

所谓“债留子孙”,就是默认了“土地财政”是政府税收的唯一大头,就像古代封建王朝默认农业税是唯一大头,远古奴隶制默认人头税是唯一大头一样。只有默认这一前提,才会推导出银行赚了就是购房者亏了的零和博弈。

但是,我为何又说香港那种“匀速直线运动”是“完美合流”呢?因为除此以外,还有政策家和权斗家之间“不和谐”地彼此扯后腿,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民国的金融博士宋子文和会计孔祥熙,一个抛黄金,一个收黄金,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很快就将在香港也看到这一幕,股市与楼市之间的翻江倒海。

最近Youtube冒出了许多“我年轻,我是韩粉我自豪”的影片,很是令人肉麻反胃。时间很凑巧也是在谢寒冰发出“争取年轻选票”的倡议之后,我不知道是自发还是有组织的,也并不在乎这些鸡零狗碎。在这一点上,谢寒冰就扮演了“政策家”的角色,政策家往往也都是“大人真恶心”的选战专家;当然,发“芒果干”的权斗家(往大了说是戈培尔那样操纵意识形态的天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选战专家。这也符合我之前所提到的,代议制天生就是对政治家不友好的,对政治家友好的代议制注定是不成熟的。民主选举制度对政客政治家范畴的检验,是在执政之后,而非竞选期间。所以,我始终认为国民党一直以来所强调的“国政顾问团”是一种很蒸汽朋克的思路(哪怕柯文哲的“政策白皮书”,本来就是一种和“大人真恶心”,或“高雄发大财”无根本差异的选举政策家作秀),他们的思维是不是还停留在明朝宋朝甚至于唐朝汉朝?经常上书韩国瑜国政或选举方略,韩国瑜呢又经常性不理,然后这些知识蓝就自怨自艾,跟写宫怨诗的士大夫似的,“秃子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就我所知,美国从杜鲁门开始就已经不那样选举了,这种读书人希望上达天听的刻奇算不算民国特色民主制度?

如果菁英蓝对西方民主制度不了解,却对中国的封建专制传统有所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乾隆帝对洪亮吉上书的态度。洪亮吉说得不对吗?但是如果乾隆仅仅因为建言正确,就同意了他的意见,那么很快就会引发王安石变法那样的党争。所以民国的这些菁英蓝,如果不是有私利的话,就是生活在梦里,对于如何处理既得利益顽疾的政治茫然无知,他们本质上和古代言官没有任何区别,哪怕他们懂一些西学技术。

总而言之,官僚体系愈发完善,无论是明清那种,还是“Yes,Minister”那种,改革就越需要依赖人民。从人民的欲望出发,包括利益的欲望(改革开放)和道德的欲望(废除黑奴),或兼而有之(土地革命)。又想要文官系统的高效,又想不依赖人民而是以建言皇帝的方式自上而下的改革,这种人只能说对近现代政治机器运行的发展脉络和内部逻辑一窍不通。

但恰恰就是这些一窍不通的政策家和权斗家,在今年藉由网络舆论,自觉或不自觉地参与了对韩国瑜这一罕见的政治家特质很强的人的攻击。之前有人问我,在信息自由的自媒体时代,选民是不是更容易不被舆论所带风向,我不置可否。我觉得韩国瑜在去年和今年的遭遇,就已经很好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诚然,自媒体是一样新兴事物,但是学会了这一套的政策家和权斗家玩起来更溜,因为资本主义制度下道德的优先顺序与强弱程度,他们更为熟悉。例如“不能烙跑”中所体现的属地责任与政党责任的冲突、“照顾市政”的政事关系与文牍宣传的摩擦,在加上一些“民国特色”的旧道德;这些细节问题背后的轻重缓急,民众并不清楚,但已经被长久以来的选举所驯化,碰到敏感点就会警报响起。封建主义有一些不证自明的前提道德,例如忠诚、贞洁;资本主义同样也有一些不证自明的前提道德,例如自由、民主。这些不能量化的不证自明在发展期帮助这种社会制度完善,又同样会在衰老期阻止这种社会制度转变。而人类社会的演进,就是不能量化的不证自明越来越少,可量化的价值判断越来越精确的历史,最典型例子的就是“无代表,不纳税”。

而在去年,韩国瑜是通过政治性的群众运动,激发起高雄市民乃至全台湾人民对于“又老又穷”这一政治经济问题的初步感知,而这一道锐利的伤口,刺痛了民主选举所驯化下的麻木不仁。七十年前,西方的封锁杀死了殖民卖办,强迫“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七十年后,中美两国因贸易战而自顾不暇,也迫使“台湾人民醒过来了”,这就是我说从不担心韩国瑜打天下的根本原因:本立而道生。台湾只要没有像香港那样陷入内乱,那么解决矛盾提供出路的政治家,战胜维护旧制度的政策家与诋毁新道德的权斗家,都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反之,像好心的谢寒冰那样,跟在那些政策家和权斗家屁股后面,那么韩国瑜就会变成“吃了两碗粉,却只给一碗钱”的六子。


另: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takJyRTZWY 

怎么现在连演都不演了,黃暐瀚直接坐到四叉猫的位置上去了。

依此类推,陳揮文也要坐到詹惟中的位置上去了吗?

那下次博明也效仿班农和郭文贵直接做客stone记得了。

有权人的访谈,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fZDKekY8jU 


人心不古。张麻子和黄四郎在讲茶大堂里争论一碗粉钱,这戏还能看吗?退票!


不说笑,无论如何,美国已经开始着手布置日后制衡韩国瑜暴走的保险措施了——第三势力。这也从侧面表明,美国对台的核政策有了非一般的突破,否则没必要以立法院硬核制衡韩国瑜。能用立法分支制衡行政分支麾下的战略武装力量吗?天知道。

这种制衡有一个问题,就是柯文哲也代表大陆有一个制衡,平分了“第三势力”;那么,当中美冲突激烈的时候,为了政治正确,这种制衡就会自动失效。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最近的中国想阻止川普连任,本来可以支持拜登或杨安泽,但是因为台湾的民进党也支持了杨安泽,所以中国出于“政治正确”,哪怕让川普连任,也必须支持拜登。因为让川普连任是未来预期,直到选举开票时才能验证,而支持杨安泽是当下错误,立即就会遭受攻击。

林家興可惜了,王金平2.0,王金平在国民党办不到的事,林家兴在郭家军也同样办不到。这对无间道很好玩,经过江胡玩弄之后,转向亲美的郭台铭现在仍然用一个地下党作为他名义上的军师,并且表面上不再触碰中共的底线;反之,因为郭台铭变脸亲美而不得不亲中的柯文哲,他的军师则是绿营本土派系。美国用以制衡韩的是堂堂之阵是中共训练出来的,中国用以制衡韩的反而是垃圾回收国民党的旧军阀,这和1927年开局之初何其类似?国民党那边是黄埔军,共产党这边是贺龙、十九路军,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兜兜转转还是那句至理名言:亲不亲,阶级分。

所以,现在郭台铭功能性上的竞争对手就变成了时代力量,而他在美国人眼里相较时代力量这个亲孙子的优势,就在于它更强的的扩展性,制衡韩国瑜的力道更强,而且不受制于政治正确,更为灵活,可以借蓝营的身份让韩国瑜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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