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十二时辰打更）
尽管我预料到了“贸易联盟”的挫败，也预料到了林郑月娥事先并没有预料到她的无可奈何，但这种历史神学的应验，并不能使我欢欣。
资本主义的腐朽、贫富分化、去工业化、阶级固化、政治极化这些老生常谈我不想再说，这些只是对现状的粗糙描述，而非问题的缘由，更非解决的答案。（像柯文哲那样“正视问题”同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就像王阳明“格竹子”一样）
香港的问题，只是自从英国脱欧以来，全球自由市场经济和福山教徒大溃败的一个缩影。诚然，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这种意识形态的溃败就已经开始了，而大主教们只肤浅地把它视作金融问题、经济问题、难民问题、政策问题，直至体制问题和意识形态本身。就像在"Yes, prime minister"的世界里，苏联解体仿佛是机械降神一样，而核战争才更像是正常结局。
而愈发明显的是，所谓的“开放社会”本身并不能给出答案，起码索罗斯的所作所为更像是火上浇油。正如哪怕理论上成立，你不能指望一只猴子瞎敲键盘敲出莎士比亚全集一样。因此，人们还是不得不运用万恶的归纳法去总结那些，好吧，让我们彼此后退一步，“开放的”成功国家的经验。
第一，如果你想让国家里的人类生活更美好，你就必须以国家里的人为本。
这听上去像是一句废话，但是，当今世界“国家之外的人”掌握了太多的财富和资源。然而，他们的享受与消费（他们在脱欧、香港等问题上的判断力，已经令我不好意思说他们是在投资与生产了，好吧，再让我们彼此后退一步——集体无意识的浪费，就像万历十五年那样）却又必须通过国家。另一方面，民选官员和代议制议员拆分了公权力，也就降低了收买公权力的门槛；联邦制更进一步拆分；邦联制？好吧，悲惨的国家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如果以极低的起拍价在全世界拍卖一斤猪肉，那么在叫价过程浪费的时间绝对会远远大于生产的时间，哈，这就是全球化——发达国家的人只要愿意浪费足够的青春去shithole掏粪，那么他就一定掏出黄金。（怎么气氛突然亚非拉起来了？）而人们对于这种浪费时间换金钱的醒悟，正如eBay相较于Amazon，淘宝相较于天猫的衰弱。
在冷战时期，有厨房辩论、太空竞赛、核军备竞赛。前两者都是以人为本，“太空竞赛”更是以“国家里的人”为本，我并不认为当时的美国人的意识能超前到SpaceX的地步。
也就是说，所谓“开放社会”的伟大超车——个人计算机的诞生与应用，是在不那么开放的“国家”里诞生的，特别是考虑到太空竞赛的国防属性。
而现在“国家外的精英们”，无论他们的乌托邦是什么？是长生不老、火星殖民还是人工智能，他们并未为他们“国家外的目标”寻找一个可以实现其理想“身体”。跨国公司的优越性并不建立在跨国公司的组织和效率本身，而更多是建立在挖国家的墙角之上。正如东晋士族的资源并不建立在玄学空谈所带来的先进生产力，而是建立在秦汉体制的尸体上。这个新的身体可以是“北府兵”，可以是“八柱国”，可以是“节度使”，可以是“枢密使”，可以是“猛安谋克”，可以是“万户长”，哈，我们似乎又总会再度命名其为“国家”，哪怕它们之间就像壁虎和老虎那般天差地别。
这就是为何“杀人放火”的NGO虽然诞生较晚，交出的成绩单却远比跨国公司更出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并不认为这是传统情报机构指点的功劳，正如克格勃的对自由世界造成的人均压迫感远低于本拉登一样。跨国公司与NGO之间的这种鲜明对比，正是分解者的生态位所决定的——全球化的大跃进源自苏联这只霸王龙的轰然倒下。
具体到林郑月娥，有人说她做了一辈子事务官，没有政治意识。It's bullshit. Barrister出身的李柱铭从教育经历而言，照理说比社会学出身的林郑月娥更迂腐，却为何能串联全香港的barrister兴风作浪呢？只因为李柱铭的理想是有其身体的，其身体是宗主国英国；而林郑月娥的理想没有身体的，所以她自然也就只能求助于中央政府、求助于香港富豪、求助于外国媒体；如果中国像30年前一样虚弱不堪，那还好说，可是现在，这三个身体为何要听这只幽灵的话呢？本来香港这个自由港是她政治理想的绝佳试验田，然而她却找不到任何一本专著或前人的经验指导她如何建造，抑或改造，而非分解一个“身体”——就像前北农经理吴音宁一样。上梁犹六神无主若此，况于下梁哭天抢地美爹英妈乎？
第二，当你找不到让国家里的人类生活更美好的方式，那么起码别让他们闲下来。
这似乎对应无数封建酋长的“疲民之术”，正如冷战后期的第三场竞争——核军备竞赛。中国也曾有过“深挖洞，广积粮”准备打核战争的“荒唐岁月”。《三体》里描述过生于忧患的“大低谷”，但是，死于安乐同样会导致“大颓废”。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描述中，劳动是一种自由。所以，究竟是生产力的发展解放出人的自由，还是人的自由解放出生产力的发展，这是一个值得反复咀嚼的问题。
从这一角度，竭力维系所谓的“开放社会”，是否本身就是一种“不开放”？正如中世纪的修道院竭力保卫他们的自由，以免被世俗和市侩所玷污。把自己的自由建立在他人的不自由之上，难道仅仅指的是不骂人不打人这样的“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吗？
另：https://m.ltn.com.tw/news/politics/breakingnews/2904312
言而无信，吴敦义下台好了。